苦木摇杙

指环游戏

五条悟自从和夏油杰确认关系之后就很喜欢跟他玩一个游戏，就是每次五条悟叫他把手伸过去之后在他的无名指上做出一个套戒指的动作。

 

“杰，今天任务辛苦咯，快把手伸出来。”

 

这是第一次五条悟开始玩这个游戏，夏油杰在此之前对于五条悟的小把戏早已了然于心，也乐得陪他玩，以为五条悟要把什么虫子之类的东西放在他手心或者用一些比如掌心电击器之类戏弄人的东西戏弄他然后看他惊慌失措的表情最后哈哈大笑。

 

但是这一次他没有。

 

只见五条悟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甚至还屏住了呼吸，三指虚空捏着像拿着一个环状物体，极其认真地穿过他的无名指，像极了在婚礼上给伴侣佩戴戒指的样子，手指还因为紧张有些颤抖时不时蹭到夏油杰的手指。

 

五条悟把那枚此时并不存在的戒指套在了夏油杰的无名指根部，仿佛完成了某种盛大的仪式一样吐出刚刚一直憋着的那口气，然后诚心而又希冀地抬起头用略低于夏油杰的视线看着他。

 

晚霞带着太阳的余晖透过车窗玻璃洒到五条悟的身上，让他看起来好像红了半边脸。

 

这个视角的五条悟过于犯规了，尤其是那双漂亮澄澈的蓝眼睛一眨不眨地凝望着他。

 

夏油杰一时半会不知道此时自己该是个什么反应，只能掩耳盗铃般用另外一只空闲着的手挡住脸不让五条悟看见他混杂着激动，羞涩，还有一点尴尬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表情。

 

他的耳朵尖比晚霞还红。

 

“好了吧，悟。”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如果这是新的把戏，那么夏油杰承认他成功地被五条悟戏弄到了。他努力管理好自己的面部表情装出一副也许五条悟想要在他脸上看到的恼怒的表情，用力抽回了被五条悟珍惜地握在手里的手。

 

“诶，杰你这人怎么这样，你不觉得很浪漫吗？这可是天才的五条悟大人想了很多天才想到的呢。”

 

夏油杰抱臂靠在座椅上，合着眼不去听五条悟继续在他耳边絮絮叨叨。

 

 

这个游戏五条悟好像永远不觉得腻，隔三差五就会突然兴起来一次，不分时间不分场合，夏油杰也乐得陪他玩这个无伤大雅的小游戏。

 

反正嘛，猫高兴就好。但也不得不说他自己也很喜欢这个游戏，每次玩这个游戏的时候悟都不吵不闹很认真，好像一直真的天使猫猫在对他撒娇。

 

当然，夏油杰也在期待着这个游戏什么时候会有一些不一样的，或者说他觉得一定某一天会有更大的惊喜。

 

 

那年冬天北海道刚刚下过一场大雪，五条悟一大早给他打电话说要去北海道看雪还说要吃一个什么什么季节限定的甜品。他睡得迷迷糊糊，起床去洗漱的时候眼睛都还睁不开，电话里的内容也听起来似是而非的，他只是习惯性嗯嗯啊啊地回答。五条悟今天倒是异常兴奋，不如说他每天都很兴奋，只是夏油杰能够感觉到他今天又和往常有些不一样。

 

他们的电话一直保持着接通没有挂断，夏油杰把手机开了免提让五条悟的声音成为他平淡生活中的一部分。

 

夏油杰站在洗漱台前面掬了捧水泼在脸上，又对着镜子搓了把脸试图赶走休息日的睡意。洗漱台上摆满了他和五条悟平时会用的一些东西，这个地方虽然说是他家，但是五条悟的东西比他还多。

 

夏油杰的面前摆着三支牙刷，两只同款一人一只，还有一只白色小猫造型的吸盘款儿童牙刷吸在镜子上直挺挺地对着夏油杰。同款是他们一起去超市采购生活用品的时候五条悟跟着他拿的，夏油杰当时还以会分不清为由拒绝了五条悟跟他用同款的请求，当时他聪明的恋人就快速列出可以用同款的三个理由反驳他。夏油杰被他义正言辞的样子一下镇住了，生怕他再给自己一堆听起来有点道理实则全是歪理的理由。结账的时候还意外发现了一把儿童牙刷，五条悟美名其曰儿童牙刷的刷头更小更能清洁到细节的地方。

 

“给杰也拿一个吧！你看那个小狐狸的怎么样，我觉得很适合你。”

大可不必了谢谢。

 

所以只有小猫孤独地站在镜子上。

 

 

夏油杰收拾好下楼的时候五条悟正站在车边往掌心哈气，东京也开始下了一点小雪。五条悟在下面应该等得有些久了，雪花落在他的头发上和身上，有些化成了水染得咖色的外套颜色更深了些。他穿成了一副过冬的模样却依然高大帅气，见夏油杰走来顺便接过他手里的行李放进了后备箱。

 

这一路上五条悟却是出奇得安静，不说一反常态，起码和早上在电话里的那个兴奋的样子都完全不一样，而且还没戴眼罩。

 

他好像…有点紧张？

 

夏油杰通过五条悟紧紧抓着方向盘的手猜测，从他感觉并不顺畅的呼吸猜测，从他今天见到他只看了一眼就赶紧撇开躲躲闪闪的目光猜测。

 

是我今天脸上怎么了还是裤子拉链没拉？还是说这家伙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想要补偿我所以带我出来玩？夏油杰看着后视镜里的自己心生疑虑，他思考了很久，一路上时不时往五条悟的方向瞟，但是都没有得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他们在中途停车休息了会儿，夏油杰开窗点了根烟欣赏沿途的风景。这个时候的雪还是初雪，不算很大，零零散散落在地上，像松饼上面撒的糖霜。他又抬头往上看，今天的云怎么也都长成食物的模样了……

 

“杰，快把手给我。”

 

又来了，一早上不理我居然还想我陪他玩这种无聊的游戏。夏油杰心里这么想，十分嫌弃五条悟，但还是熄了烟把手递给他。

 

这一次和以前的很多次都不一样，碰到他无名指的不是五条悟带有温度的手指，而是一段光滑坚硬的环状金属。这块小小的金属因为被五条悟揣在怀里很久所以在寒冷的冬天也触感温暖，和五条悟本人有着同样的温度。

 

夏油杰却好像被烫到一样缩了缩手，但还是被另一个人坚定地捉住并且把戒指推到了指根。

 

“本来想到了北海道再跟杰求婚的，我在那边叫人准备了好久，那里很漂亮，又刚下过雪，杰一定会喜欢的。”

 

“可是今天见到杰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杰还不跟我说话。”五条悟越说越委屈，眼眶红红的细看好像还有泪花在闪烁，他偏过头不看夏油杰，手下却把人拽得死紧。

 

“我感觉我忍不到去了北海道再跟杰求婚了。”

 

“我想和杰成为可以永远在一起的家人。”

“我想给你一个家。”

 

一时间只有风雪的声音伴着五条悟小声隐忍的吸鼻子的声音，夏油杰忍不住看了看刚刚被套在他无名指上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戒指，上面还带有另一个人温度。还有那个明明把他手都要掐紫了却好像被人欺负了一样的男人。

 

夏油杰好不容易忍住了笑，解开安全带凑过身去把坐在驾驶座的五条悟抱了个满怀，在五条悟的头顶轻轻印下一吻。